2015年7月,我在山東泗水縣柘溝鎮(zhèn)郭家莊采訪康家人抗日的事跡,了解到鳳仙山下這個當年不足100人的康姓村莊,卻先后走出去8位青少年投身于保家衛(wèi)國的抗日戰(zhàn)爭。如今,有4位老人已經(jīng)去世,還有4位老人樂享天年,退休后定居在安徽省馬鞍山市的康振,就是其中的一位。同年10月,我和中華康氏文化研究會康明堂副秘書長,到馬鞍山市拜訪了這位宗長。 康振,1926年4月出生,早年參加過兒童團,共青團,后從事黨的地下工作,于1943年春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同年參加八路軍。1945年被調入解放軍中共機要科做情報工作,1955年被授予上尉軍銜。解放后任安徽省馬鞍山市冶金工業(yè)部礦山研究院宣傳部長等職,1988年離休。 見到康老,我十分驚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90歲高齡的老人中等身材,走起路來腳步輕盈,看上去大約五六十歲的樣子。老人性格開朗、健談,同他交流,似乎感覺是在拉家常,可從他的言語和形態(tài)中,又讓人感覺出一種軍人的堅強和威嚴。說到當年抗日的事,他很嚴肅:“‘七七事變’后,日本人于1938年1月占領泗水縣城,為了推行所謂的‘囚籠政策’,他們在鄉(xiāng)下村與村之間大都建立了據(jù)點(炮樓),還在每個村莊外埋上木樁,用鐵絲或者繩子網(wǎng)起來,不讓百姓們隨便出入。那時候,我正在讀小學2年級,白天去上學,晚上到村口站崗放哨,以防鬼子來偷襲。他們不時地到村子里抓人去修碉堡,有一天,我被鬼子抓去修工事,由于身小瘦弱,干不動活,他們又打又罵,他們在各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親眼看到我們康姓有一個姑娘被日軍奸污后成了一個瘋子,天天在村子里亂跑亂哭亂叫。我恨透了日本人,從小立志要把他們趕出中國去。” 康老沉浸在回憶之中,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村里的學校辦不成了,我停學半年后就到縣城一個私立學校讀書,上民辦,讀高小。也就那個時候,地下黨組織派人找到了我,給我講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的道理,動員我參加縣大隊,分配給我的工作任務就是在縣政府的直接領導下搞地下情報工作。從此我白天背起書包當學生,放學后拿起鞭桿當起放豬娃,走東村串西村,想方設法靠近敵人的據(jù)點,去觀察日軍的活動情況,摸清據(jù)點內日偽軍的人數(shù),偵查敵人的武器裝備和火力部署,及時把這些情報傳遞給黨組織和縣政府的抗日武裝組織。這期間我曾多次遭遇日軍的巡邏兵搜身盤查,卻都被我說謊或裝傻把他們蒙騙了過去,他們認為我就是一個啥事也不懂的傻孩子,豈知我已經(jīng)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了。” 康老很嚴肅地說:“干革命就不能怕流血犧牲。從參加革命工作的第一天起,我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們地下黨組織中有一位領導,他是我的入黨介紹人。他的妻子被日軍抓去后,敵人用酷刑逼她說出地下黨組織的所在地和人員名單,她始終不說,敵人就對她實施奸污和酷刑,她到死都沒有屈服。他是我學習的榜樣,是她的精神激勵著我跟著共產(chǎn)黨干革命永不回頭。在抗日戰(zhàn)爭年代,我不但出色地完成了上級黨組織交給我的各項工作任務,還經(jīng)常在工作之余到一些農(nóng)戶家里,向村民們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動員一些青壯年參加八路軍和支前。1944年春,我參加了八路軍,隨軍在泗水曲阜一帶開展抗日斗爭,直到日軍投降。” 解放戰(zhàn)爭開始,康振被調到華東軍區(qū)情報科,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無線電,偵查、破譯敵方密碼,從中了解和掌握敵軍的行動計劃,并及時準確地把搜集到的情報上報給黨中央和毛主席。他說:“我一直跟著陳毅老總行動,他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當年,我們工作的重要性、安全性程度非常非常高,就我個人來說,陳老總外出只帶兩名警衛(wèi)員,我外出身邊跟三四名衛(wèi)兵,因為,整個解放軍的軍事密電碼和行軍動向以及國民黨國防部的情報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說到這里,康老開懷一笑,他笑的是那樣的自信和驕傲。他看著我說:“有人問我你一個上校,在解放戰(zhàn)爭中都參加過哪些戰(zhàn)役?我告訴他們:我沒有拿起刀槍上過戰(zhàn)場,但是我一直戰(zhàn)斗在敵人心臟,可以自豪地說,華東地區(qū)的所有戰(zhàn)役我都參加了!” 康老如此的自豪和驕傲,這也是我們康姓人的自豪和驕傲。 同康老握手言別時,我們望著這位精神抖擻的抗戰(zhàn)老兵,說不出激動的心情和感動的話語,內心深處只能默默地祝愿他越活越年輕,永遠保持著抗戰(zhàn)老兵的自豪感和青春本色!